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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秒的上班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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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秒的上班路

4個女生裏,除了那個從穿衣風格到行事做派都頗像丁逸姍的性感女一,還有個子小小、衣著和發飾都粉嫩、一舉一動間都自然撒著嬌的日系女二,頭發短而清爽、愛好極限運動、膚色偏黑、性格爽朗的假小子女三,眉目清秀、一襲長裙、有些內向甚至刻意與人群保持一定距離的文藝掛女四。

舒韻好奇地試探道:“顧淳,這四種類型的女生,你比較喜歡哪一種?”

她內心預設的答案是,與丁逸姍酷似的女一pass,他的選擇估計要麽是嬌小可愛的女二,要麽就柔情似水、靦腆害羞的女四。

沒想到顧淳的答案是:“我沒有不喜歡的女生類型,也沒有特別喜歡的類型。”

舒韻在心中翻了個白眼,暗想道: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隱藏的端水大師?!不要緊,繼續看下去,我一定能發現蛛絲馬跡和你內心真實的偏好,哼……

而4個男生,也一看就是節目組精心挑選出來,不同類型帥哥的典型代表。

既有陽光俊朗愛運動的男一,也有文質彬彬精英範兒的男二,甚至娛樂圈選秀出身的帥氣小演員男三,和講著一口略生硬的普通話、人卻看起來很是天真爛漫的海外華裔男四。

舒韻暗自覺得男二的人設有點像顧淳,從形象到言行幾乎沒有瑕疵,對人彬彬有禮卻有距離感,寡言但又靠譜,只是可能因為家境和工作都十分優越的關系,比起顧淳少了一分平實,而多了一絲清高。

雖說其他三位男生也都各有各的魅力點,但也許因為男二獨有的那種清冷疏離和難以接近的感覺,他反而成了在前兩三集裏最受歡迎的一個……

而女生當中,則幾乎是性感女一和萌妹女二平分了秋色,不善表達的文藝女四似乎太端著、而很難與其他人拉近距離,爽朗大方的假小子女三,還真一不小心就處出來幾個兄弟。

神奇的是,顧淳倒真如他所說的,屏幕上不管出現哪個女生,他都從未傳遞出眼前一亮的小信號,他就像看紀錄片裏自然界多種多樣的生物一樣,狀態平淡而絲毫不起波瀾。

舒韻感到大為震驚,自己喜歡的,到底是怎樣一個難以攻克的神人啊……

再看下去,舒韻發現劇情的展開與自己的預期並不一致。

比如,男二並沒有被女二的可愛貼心所蠱惑,也並沒有和與自己同樣都是內向型的文藝女四產生共鳴,在與眾人慢慢熟絡了之後,他居然和沒被其他任何男生主動示好過的女三,越走越近了。

和其他女生在一塊總是保持冷漠面癱臉的男二,與假小子女三一起時,卻綻放出了最溫暖釋然的笑意;即使爬山遇到大暴雨、看海卻碰到灰蒙蒙的天氣、在動物園還被爬蟲館熏到夠嗆,可男二卻證明了——原來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,再無聊糟糕的情景,也可以變得明媚和有趣。

震驚的不只是舒韻,女二得知男二對女三的心意後,只崩潰了小小的一瞬間,當晚就開始向另一個優質的男生,綻放自己超強的女子力;而女四則跑到花園裏某個有鏡頭的角落,哭得梨花帶雨,還被節目組配上了非常感人的BGM。

其他的男生們似乎也對男二的選擇,稍微流露出了一點不解,但很快沈浸到了他們各自的戀情發展中去了。

舒韻忍不住感嘆:“有時候,人會喜歡上的,倒還真不一定是表面上看起來最般配的人呢~”

顧淳也點了點頭:“人與人之間的相遇,有很強的偶然性。人可能會被特定的類型吸引,但不代表這樣類型的人就必定會吸引自己。愛情本身就不是合乎邏輯的事。”

舒韻啞然一瞬,又問道:”所以你這個理論的王者,實踐的經驗豐富嗎?”

顧淳回答道:“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。”

但他臉上沒有任何遺憾、可惜或憧憬之情,仍然只有平靜和淡漠。

舒韻思索了片刻,但還是問出了一個可能暴露自己狼子野心的問題:“你從來都不會羨慕有女友的人嗎,也沒憧憬過戀愛的感覺?之前丁逸姍對你那麽‘明示’好感,你也從來沒有一絲動心,或者,僅僅想要體驗一下戀愛的感覺嗎?”

還好,顧淳並沒有做出她最害怕的那種反應……

他不是那種讀出別人的好感和關註之後,會露出“你果然喜歡我吧”的得意之色的人。

顧淳只是坦坦蕩蕩地看著舒韻的眼睛,說:“我是一個還沒有找到自我的人。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人,又適合什麽樣的人,未來會過怎麽樣的生活。戀愛是很親密的關系,也意味著依賴和承諾。

在我充分了解自己之前,並不想和其他人產生過深的羈絆,特別是,對我表現出過於明確和熱情的期待的人。”

就這樣,在居家開工前一天的夜裏,舒韻又一次非自願地不知失眠到了幾點。

不知不覺,從兩人最初尷尷尬尬地入住這個小屋,到一起經歷了疫情爆發後的恐懼、艱辛、陪伴、百無聊賴和自娛自樂……

她無法不承認,自己已經越來越喜歡這個——初見很帥,不熟時覺得清高、怪異、不合群,久處才明白他真的是一個好到沒有瑕疵的人。

不,要說瑕疵的話也有。

那就是,他是一個幾乎沒有起伏和波瀾,並且似乎完全甘於這種平淡的人。

就像今天看的英劇裏,那些覺醒之前,漂亮而缺少靈魂的機器人一樣。

可是,顧淳他怎麽可能沒有靈魂呢?

只是自己還沒有親近到,他願意暴露內心的程度而已吧。

說實話,舒韻有些猶疑:自己真的要這樣下去,越來越喜歡一個淡漠到像入定僧人一般毫無感情的男生嗎?

腦中有一個聲音回答了她:若你陷入真正的喜歡,那它的走向和終點都未必是你可以輕易去控制的了。

舒韻已不記得自己是幾點睡著的,但似乎醒來時就自動適應了,原本就一直如此匆忙的打工節奏。

8:10,鬧鐘響第一遍,而她賴到8:25才掙紮著爬起。

快速在家居服裏穿上內衣、洗漱、梳頭、啃一片來不及烤的面包、沖一杯即使沒時間也要靠它喚醒自己一天的速溶咖啡……

總算,8:59,她端坐在餐桌上的電腦邊,和對面早已從容就位、看了會書的顧淳面面相覷,等待著工作群裏詹浩峰隨時可能發起的語音早會。

而他確實一分不差地撥了過來,重新確認了大家在假期中的健康狀況,要求大家重新梳理一下,已經很久遠的節前工作情況,以備11點項目會議時吳女士那絕對無法輕易混過去的”靈魂拷問“。

語音掛斷後,舒韻一想到從今天起就將源源不斷如潮水般湧來的工作,突然忍不住伏在鍵盤上,哀嚎了一聲,然後擡起頭,面如死灰地將手邊咖啡一飲而盡。

斜對面的顧淳竟然輕輕地笑了:“我怎麽覺得,這麽多天以來,今天的你最像你自己呢。”

舒韻哼了一聲:“嚴禁冷嘲熱諷,快點幹活~”

結果又是要求保持安靜的她自己,憋了沒到一分鐘,忽然問道:“顧淳,你有沒有覺得詹浩峰的聲音,聽起來滄桑了不少哦?”

顧淳的回答聽起來既敷衍又有道理:“時間也確確實實流逝了不少,就算滄桑了倒也正常。”

從帶團隊來E市的第一天起,至今已過去了快一個月。

而詹浩峰本人,被困在這個小小的酒店房間裏,已經足足兩周了。

如舒韻所察覺的,此時的他胡子拉碴,頭發長了也亂了,一點也沒有過去舒韻背後常說的“斯文敗類”的英俊模樣了。

這些日子以來的苦惱,他並不知道該和誰訴說,畢竟,最可以聽他訴說的那個人,不知不覺間已與他有些漸行漸遠了。

疫情的爆發,逼得詹浩峰不得不認清一件事。

原來他與盧冬之間的感情,遠遠不如他所想的那麽牢固和默契。

封城、生病、發燒、隔離、康覆、開工……這些日子以來,他孤零零一個人,在這個彈丸之地,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輾轉反側的難眠夜晚。

睡不著的時候,人反而會陷入無意識但又徹底平靜和深入的思考。

哪怕是一些很久以前的事,或極其瑣碎的細枝末節,又或者如鯁在喉、卻在疼痛之後一直逃避著不去回想的那些事……

慢慢地,他對一切都看得更清楚了。

比如,盡管每次見面的時候他們都很開心,盧冬身上那種其他女人很難比擬的魅力和自信的光芒,總能讓他不由自主地陷落和沈迷。

可不見面的時候,詹浩峰永遠都是更掛念的一個。

她的世界太繁盛豐滿,生意、夥伴、朋友、不斷迸發的新創意、總想要去征服和攻克的新難題……

盧冬有時也會主動表達對詹浩峰的思念和珍惜,可她的世界如果少了他,別說什麽崩塌心碎,她怕是會像忘記墻角還有一個未拆的快遞一樣,只會迅速拋之腦後,繼續前進。

光是認清這一點,詹浩峰並不會心生退意。

他從來沒有覺得,為了將感情維系下去,自己做付出多一些的那方,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。

可是,在疫情最嚴峻且未知的時候發燒到整個人都不清醒的那天,他的的確確是動搖了。

如果在最痛苦、最艱難和最需要支持的時候,深愛的人卻還是無法分給自己稍微多一點的註意力,詹浩峰也有些不明白,自己究竟愛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,還是一座高遠而燦爛的燈塔。

靠著顧淳帶的退燒藥,和徐樂宜想方設法送來的取暖用品和生活物資,他用了好幾天才緩過來。

在第一個沒有不適感而自然醒的早晨,詹浩峰真的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。

他珍惜這樣失而覆得的健康,也因此想比過去更善待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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